棋牌佛望著狀若瘋魔的林臻,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,眼神復(fù)雜地掃過天空那幾顆異常閃爍的星辰,尤其是其中最為明亮、位居中央、帶著帝王之氣的紫微星:“唉,可惜紫微耀世,帝星歸位,此子若能降生,必將澄清玉宇,開萬世之太平……哎……或許這樣也好,也好。”
他喃喃自語著,話語間蘊(yùn)含著無盡的惋惜和對天機(jī)不可捉摸的敬畏。
紫微帝星的光芒,在日食的背景下,顯得格外刺眼奪目。
這時,一直沉默在旁,也是林臻嫡妻的上官婉兒走上前來。
她臉色同樣蒼白,眼中亦是擔(dān)憂,但比起林臻的狂怒絕望,她顯得更為冷靜。
她輕輕握住林臻冰涼而顫抖的手,柔聲道:“夫君,事已至此,急也無益。這些虛無縹緲的江湖術(shù)士之,聽聽便罷,不可盡信。即便這個孩子真的與這世間無緣,留不住,也不能就此斷您與青霞妹妹就絕無再得麟兒之福。我們還是先等等孫神醫(yī)的結(jié)果吧?!?
她的話語帶著安撫,也帶著世家女子的沉穩(wěn),試圖在無邊黑暗中給林臻一點(diǎn)微弱卻實(shí)在的支撐。
林臻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反手緊緊攥住了上官婉兒的手,力道大得讓她蹙起了秀眉。
他重重地點(diǎn)頭,目光死死釘在那緊閉的產(chǎn)房大門上,仿佛要將它燒穿。
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,都如同在滾油中煎熬,度秒如年。
時間,在死寂和沉重的呼吸聲中,緩慢地滴答流逝。
終于,在不知煎熬了多久之后——
“吱呀——”
那扇隔絕生死的沉重門扉,再次被人從里面打開了。
走出來的,是孫神醫(yī)。
這位見慣生死、德高望重的老者,此刻竟是步履蹣跚,那張布滿滄桑皺紋的老臉上,渾濁的淚水止不住地蜿蜒流淌,浸濕了花白的胡須。
他的眼中充滿了痛惜、疲憊和深深的無力感。更讓人心頭劇震的是,他的懷中,赫然抱著一個用素色錦緞包裹得嚴(yán)嚴(yán)實(shí)實(shí)的小小襁褓。
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,瞬間停止了跳動。
孫神醫(yī)走到林臻面前,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似踏在刀尖上。
他將那小小的襁褓遞到林臻面前,老淚縱橫,聲音哽咽得不成語調(diào):“世子老朽已經(jīng)盡力了,未能挽回夫人血脈,老朽愧對世子……”
林臻的身體猛地一晃,似乎要摔倒,卻又奇跡般地站穩(wěn)了。
他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襁褓,仿佛失去了靈魂的木偶,緩緩地、僵硬地伸出手,將那團(tuán)小小的、毫無生氣的錦緞包裹接了過來。
入手一片冰涼,沉甸甸的,卻又輕飄飄的,像托著一捧冷灰。
他顫抖著手臂,下意識地將孩子抱近了些,輕輕地上下顛了顛。
估摸著,也就四五斤重。
他小心翼翼地掀開一角錦緞。襁褓中,露出一個嬰兒的小小臉蛋。
這本該是個極為漂亮的大胖小子模樣,眉眼清晰,鼻梁端正,可惜皮膚呈現(xiàn)出死寂的青灰色,雙目緊閉,嘴巴微微張著,卻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。
這本該鮮活降臨的生命,如同一朵剛結(jié)出花苞就被摧殘的花朵,無聲地凋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