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七點,周京淮的車到了周家大宅。
車子停下,老爺子的隨從便過來打開了車門,笑意吟吟地開口:“這番老爺子的火氣可不小??!京淮少爺您可得多擔待,別再火上澆油了。”
周京淮下車,反手關(guān)上車門,跟著那人過去。
周老爺子在書房見他。
古色沉香的書房里,燭火昏黃,周京淮才進去,老爺子就冷嗤一聲:“我們的大情種終于回來了,要不要給你捧花列隊歡迎?。俊?
周京淮不敢造次,垂首站著:“老爺子?!?
周老爺子坐著喝茶,一雙蒼老的眼如鷹般掃視著孫子,稍后他對身邊的人說:“拿藤條過來,我要動用家法!”
話音落,外面就傳來周夫人的哭叫……
老爺子煩心,走過去將門關(guān)上,回頭之際他看著周京淮:“脫吧,我的二少爺!”
周京淮喉結(jié)滾動,但還是依脫下了大衣,還有黑色襯衣。
他說:“襯衣不能臟,阿嫵給我買的?!?
周老爺子望著孫子一身的好硬件,冷笑:“你媳婦買的???那她真是真心喂了狗了,我現(xiàn)在打你正好替她出口惡氣?!?
一根拇指粗的藤條遞了過來,握在手里正稱手哩。
周老爺子下了狠手,一點余地沒有留地朝著周京淮的背上使勁兒抽過去,很快周京淮的背上就浮起道道血痕,看著觸目驚心……
老爺子一邊抽打,一邊質(zhì)問:“日內(nèi)瓦都有誰?讓你魂都丟在那里?!?
周京淮跪著一聲不吭。
老爺子越發(fā)火大,打得更厲害了。
書房外面?zhèn)鱽碇芊蛉肆鑵柕暮魡?,但老爺子充耳不聞,他罵她是沒有三觀的東西,叫她趕緊走,不然今天就打死她的兒子。
周老爺子老了,打了片刻就累得直喘氣兒,但他還有一張嘴。
他指著周京淮怒罵——
“京淮,自古兩難全,哪有那么多的美事兒?”
“當年那人與權(quán)勢,是你自己選擇了權(quán)勢,現(xiàn)在那人與葉嫵,你卻又選擇那個人,你自己說你對葉嫵公平嗎?”
“呵,我知道你會說,愛情本來就不是公平的。那我問你,你睡你媳婦了沒有?倘若你真有那么愛那個人,怎么可能和葉嫵當真正的夫妻,你摸摸自己心肝自問,你和你媳婦兒出雙入對的時候,你真沒有動過一點心么,你當真就沒有過一絲情念么?”
……
周京淮背后殷紅的鮮血,一滴滴滲進厚實的地毯里,那兒很快就深了一小片。
他挺硬氣一聲不吭。
周老爺子的話令他震撼,他不禁想起當年,想起當年他是怎么挑上葉嫵的。
秋葉金黃,葉嫵一襲白裙動人。
葉嫵有旺盛的生命力,像是最堅韌的小草。
那一年他有深愛的人,他羨慕葉嫵的生命力,他想若是他深愛的女子,也能像葉嫵這般神采飛揚那該多好?
可惜,事與愿違。
后來,他輕易捕獲了葉嫵的芳心。
結(jié)婚以后,葉嫵不再穿白色的裙子,她換上了冰冷的套裝,陪他出席生意場上的各種場合,她變成了周家最完美的兒媳。
周京淮一直沉默。
老爺子睿智,他覺得孫子還能救一救:“京淮,你好好想想吧!愛情不是固定資產(chǎn),一動不動地擺在這兒,人心是會動搖的。”
周京淮咬牙:“老爺子教訓的是。”
周老爺子又來了氣:“起來吧,去醫(yī)院贖罪吧!你媳婦兒可不會輕易原諒你,人家那么好的條件,憑啥守著你啊,你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嗎?除了有幾個臭錢你還有什么優(yōu)點?這副皮相?呵呵,現(xiàn)在好看的男明星可多的是啊,長點兒心吧你!”
周京淮點頭。
他掙扎著起來,老爺子的隨從伸手扶他:“京淮少爺當心?!?
周京淮一擋,淡淡開口:“一點小傷不礙事?!?
周老爺子冷哼:“倒是挺硬氣?!?
周京淮沒有吱聲,他撐著身子將血污慢慢擦拭干凈,再將那件黑色襯衣穿在身上。
衣裳套到一半,周夫人闖了進來。
周夫人一進來,就見著周京淮背后的血痕,她呆了呆,然后就凄厲地叫了一聲:“京淮!”
周老爺子不高興了,一個茶杯落地:“叫魂呢?”
……
深夜,周京淮趕回醫(yī)院。
車子停穩(wěn),他坐在車里吸了一根香煙才下車。夜晚的醫(yī)院格外寧靜,悄悄的沒有一點生息,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。
周京淮給葉嫵帶了愛吃的粥,但是當他趕到icu病房,葉嫵卻不在,守在那里的是葉嫵請的阿姨。
吳阿姨告訴周京淮:“葉小姐去佛寺許愿了,去了有個把小時了?!?
她抹了下眼淚:“葉小姐她沒有辦法了,只能希望上天垂憐,葉小姐心里太苦了,姑爺您這樣的人是無法理解的?!?
周京淮腳不沾地,趕去了靈妙寺。
靈妙寺位于京市最北邊,莊嚴巍峨,車子能直接開到山上。
周京淮趕到寺中,在小和尚的引渡下推開了正殿大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