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邊,夏研正陪著夏家大奶奶申柔說話,申柔瞧著夏研的肚子,笑道:“姑奶奶肚子越發(fā)顯懷了,當(dāng)初我懷嬌嬌的時候可沒有這么大呢,說不準(zhǔn)是雙生子?!?
夏研面色一僵,心中苦笑一聲,雙生子,她的孩兒早已一命嗚呼,又何來雙生子只說,只要一想到那一晚小產(chǎn)的事情,夏研就恨不得將紅纓和蔣阮撕個粉碎。雖然不知道那兩匹綢魚絲到底是如何交換的,但可以肯定,定是這兩人動的手腳。夏研目光微微一閃,笑吧,便讓她們笑吧,等會兒讓她們哭都哭不出來。
申柔雖已是生過孩子的婦人,模樣卻顯得越發(fā)美艷豐腴,很有幾分屬于少婦的風(fēng)情。這么一來,就襯得剛剛小產(chǎn)過的夏研臉色蠟黃,仿佛一夜間蒼老了十歲。
申柔打量著夏研,心中也很是狐疑,夏研如今在蔣府也應(yīng)當(dāng)是過的不錯,看起來怎生這樣憔悴。哪里還有原先清雅淡然的才女模樣,再想一想聽過的蔣權(quán)偏愛府中青樓出身的姨娘傳,心下了然。想來是沒本事拴住自己男人心呢。申柔從來就看不過夏研清高大度的模樣,眼下見了,表面安慰幾句,心中卻是幸災(zāi)樂禍。
另一邊的少女卻突然出聲道:“蔣阮怎么還不到呢,難不成這就是蔣家的待客之道?”這少女一身淺紫色的云紋縐紗袍,煙云蝴蝶裙。生的花容月貌十分嬌艷,可惜語間卻有些暴躁,正是夏家大房所出,申柔的親生女兒夏嬌嬌。
“本郡主早前不曾接到夫人帖子,也未聽聞要前來相陪之事,不曾知道有客要來,何來相待?”聲音自門外響起,屋中幾人抬頭去看,便見蔣阮款款前來。
夏嬌嬌緊緊咬住下唇,眼睛死死盯著蔣阮,蔣阮一身簡單的蘇繡月華錦衫,肌膚勝雪,唇紅齒白,一雙眼睛媚的驚人。夏嬌嬌本有七分姿色,便在蔣阮這么一比較之下就只剩了一成不到。夏嬌嬌惱怒不已,更讓人憤怒的是蔣阮話里的嘲諷??刹皇敲矗齻兦皝硪晃丛绿?,二也從沒說過要蔣阮來作陪,眼下還怪人姍姍來遲,怎么都不占理。
“阮兒,你可來了。嬌嬌可是想見你多時了?!毕难行χ鴮⒃掝}岔開,心中還有些犯嘀咕,原本以為要將蔣阮請出來得費一番功夫,她還很想了些理由,不曾想這些個理由一個都沒用上,蔣阮爽快的就答應(yīng)前來了。不過這也正好,方便她的下一步行動。
夏嬌嬌撇了撇嘴,對夏研的話很是不在意,申柔也在仔細(xì)打量蔣阮,當(dāng)初蔣阮來夏府的時候,她還只當(dāng)蔣阮是個好拿捏的孤女罷了,但就是這個瞧著好拿捏的少女,愣是讓夏俊吃了虧去。如今更是搖身一變,成為當(dāng)朝郡主。這三年聽說她頗得太后歡心,想來也應(yīng)當(dāng)賞賜了不少銀子。申柔心中打起算盤,夏誠有意將將蔣阮說給夏俊,一來夏俊對當(dāng)初之事耿耿于懷,這些年來發(fā)誓要娶到蔣阮折磨,二來蔣阮身后的勢力誰娶了去誰就是一大助力,何況還可能有一大筆銀錢。
不過申柔向來與夏家二奶奶俞雅不對付,妯娌間關(guān)系極差。自然不想夏俊過得好,申柔思量著,與其便宜了夏俊,不若便宜自家兄弟。申柔娘家還有個侄子,如今年紀(jì)正和蔣阮婚配合適,若是成了,那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。
申柔兀自打的好算盤,看著蔣阮的目光便有些異樣的狂熱。天竺皺了皺眉,蔣阮微微一笑:“這位就是夏大夫人吧?!?
“正是。阮兒,沒想到一轉(zhuǎn)眼你都這么大了。”申柔熱絡(luò)道。
“大膽!見了郡主竟不行禮!”天竺冷著臉喝了一聲,嚇了申柔一大跳。
蔣阮溫和道:“無事,夏大夫人曾與我有過一面之緣,想來是方才太過激動,才忘記此事。不妨事的。”
這一答便令申柔臉色紅了又白,白了又紅。當(dāng)初蔣阮在祠堂之事時眾人可都看的清楚,眼下舊事重提,打的卻是夏家人的臉。
夏研臉上也掛不住,夏嬌嬌更是氣炸了肺,然而想起臨行前祖父的囑咐,便又生生忍了下來。
夏研突然彎下腰,用帕子捂住嘴干嘔了兩下,琳瑯忙過來輕輕拍了拍夏研的背,道:“夫人可是又不舒服了?”
夏研搖頭:“許是屋里太悶了些,胸口有些發(fā)堵?!彼α诵Γ骸皨蓩?,大嫂,阮兒,不如咱們?nèi)@子里轉(zhuǎn)轉(zhuǎn),外頭空氣新鮮。”
蔣阮瞧了瞧窗外,正是大熱的天,萬里無云,這時候出去倒真是不怕曬出痱子來。然而她笑笑道:“好啊,正好,我也想去園子里走走。”
申柔和夏嬌嬌是客人,自然也不會拒絕。三人便一起起身,朝夏研園子里走去。平心而論,雖外頭炎熱,但由于夏研懷了身子不敢用冰,只得在院子里做文章。院里干凈整潔,隔半個時辰就有人用井里打上來的冰涼的水灑在石板上,加上叢叢樹蔭,倒也涼爽。的確比屋里好通風(fēng)的多。
幾人走著走著,便走到院子里小池塘旁邊的涼亭中。那涼亭是夏研最得意的手筆,夏研曾有京中才女之名,入了蔣府后院子都是自己親手打整的,涼亭就在小池塘旁,取夏日“荷塘月色”之景。夏夜涼風(fēng)習(xí)習(xí),滿池荷葉翠綠,蓮花嬌艷,月光如水,景色風(fēng)雅至極。當(dāng)初這涼亭修好之后,蔣權(quán)十分喜愛。時常夜晚與夏研二人在涼亭小酌,端的是一隊恩愛眷侶。
蔣阮心中無聲冷笑,這地方是蔣權(quán)和夏研情意繾綣的地方,然而當(dāng)初卻也是趙眉的傷心之地。蔣信之小的時候曾經(jīng)有一次出了天花,趙眉幾天幾夜衣不解帶的守著蔣信之,蔣信之醒了之后問父親在哪,趙眉心中酸楚,尋得蔣權(quán)卻是在和夏研飲酒作樂。彼時她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,只看著蔣權(quán)與夏研笑的快活,越發(fā)覺得自己娘親眼淚的刺眼。蔣阮瞧著那涼亭,微微一笑,道:“荷葉羅裙一色裁,芙蓉向臉兩邊開?!?
趙眉帶著年幼的蔣阮來到妍華苑時,正聽到春風(fēng)得意的蔣權(quán)對溫柔婉約的夏研吟道這一句,眼中的溫柔和情意是她們母女二人從未見過的。
夏研微微一怔,笑起來:“阮兒,你爹也最愛吟這兩句詩呢。”
申柔眼珠子一轉(zhuǎn),笑嘻嘻道:“要我說,姑奶奶可真會享受,這般的好去處,咱們府里卻是打著燈籠也難找。”
夏嬌嬌適時的插嘴:“那自然是,姑姑可是從前的京城第一才女,自然是尋常山野女子比不上的?!毕膵蓩煽傉J(rèn)為蔣阮時莊子上長養(yǎng)大的,小時候又是養(yǎng)在不通詩詞的趙眉身邊,自然是個不懂文墨的。蔣阮只做未曾聽到,依舊淺笑盈盈,夏嬌嬌見狀,愈發(fā)心中惱火。
夏研卻猛地有些傷感起來:“說起來,一晃都十多年了。當(dāng)初姐姐還在的時候,也曾夸過這亭子好看。阮兒,如今你也這么大了,轉(zhuǎn)眼也快到了說親的年紀(jì),你在莊子上長大,恐怕無人教養(yǎng)你規(guī)矩,娘想著為你找個教養(yǎng)嬤嬤來身邊好不好?”
蔣阮偏頭凝視著她,忽而笑道:“母親這是說哪里的話,難道太后娘娘身邊的教養(yǎng)嬤嬤不是嬤嬤么?”
夏研一愣,倒是未曾想到這一層,一時間有些語塞。然而開了個頭就不能不繼續(xù)下去,便一手抓住蔣阮的手,溫柔的勸道:“娘知道你是個好的,也是個聰明的??蓪m里的教養(yǎng)嬤嬤教你的是宮里的規(guī)矩,你日后也是要嫁人的,自然要學(xué)學(xué)為人婦的規(guī)矩?!?
蔣阮似笑非笑的看著她,夏研被那雙淺笑的眸中一看,心中竟有幾分慌亂。她驀地瞪大眼睛,高聲道:“阮兒,你做什么!”
緊接著,夏研的身子猛地往后一退,倒像是蔣阮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一般,恰好又正對著涼亭的臺階,便聽得一聲響,夏研重重的摔落在階梯之下。
“??!”的一聲慘叫,夏研下身頓時染紅一片,衣裳都被血跡浸濕了。
“蔣阮!”飽含怒氣與驚嚇的聲音自對面?zhèn)鱽恚Y阮抬頭一看,蔣權(quán)、夏誠和宣離就站在涼亭對面。蔣權(quán)的目光陰毒憤怒,好似要將她吃了一般。
蔣阮撫了撫手上的鐲子,唇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。
烏龜伸出頭了。
題外話
最近感冒了,每天都昏昏沉沉的,大家注意保暖,春天來了不要一下子穿的太薄,感冒很難受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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