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摞嶄新的鈔票還整齊地放在病床上。
大家都在議論。
“這世上還是好人多??!看你們可憐,偷偷來幫你們。”
“我說是他們夫妻倆心善,好人有好報!”
“那個捐錢的人也會有好報的。”
……
女人的丈夫從人堆里擠出來,面無表情地走向樓梯間,然后把門關上。
周禾跟了過去。
男人掏出一根煙,抽著抽著手就抖了起來,接著,他坐在臺階上,嚎啕大哭。
周禾勉強能聽清他反復在說的幾個字:能活了……能活了……
今天,整個病房樓都在議論這件事情。
傳到最后,大家統(tǒng)一了結論,說捐錢的人是活菩薩。
周禾失笑,她哪里是什么活菩薩,她比誰都貪心。
那對中年夫婦缺錢,而她,正好有錢而已。
她偷偷幫助他們,把這個善念的功德全部回向給重癥監(jiān)護室里的蘇立深。
她自私地希望,生靈萬物,哪怕一粒浮塵能心系外公,那對他來說,也是一種力量。
下午三點,蘇立深順利回到高級病房,他還不太能說話,肢體也不能大幅度活動。
病房醫(yī)生給他做了基礎的檢查,跟他們交代了一番,出去了。
周禾趴在病床邊,溫柔地和他說話:“外公,你很棒!你知道我在等你對不對?”
蘇立深沖著她眨眨眼,又盯著她看了很久,微微皺眉。
周禾知道他在擔心,故意說些俏皮話。
“最近我一直都在燕都陪你,沒去上班,天天不是睡就是吃,都養(yǎng)胖了好多,你看看我,是不是要減肥了?”
蘇立深搖搖頭,嘴里勉強發(fā)出“不胖”兩個音。
周禾軟軟地對他笑:“那我就再多吃一點?!?
蘇立深說不動話,做出“筆”和“紙”的嘴型,她一秒會意,找來紙筆放到他的手邊。
他松垮地握著筆,盲寫了一個個歪歪扭扭,重疊不清的字。
周禾心里跟著默念,最后串成了一句完整的話。
蘇立深寫道:要相信人生的美好,也要接受無常。
寫完,他昏黃深陷的眼眸看向周禾,手微微抬起,周禾上前緊緊握住。
蘇立深嘴唇細微地哆嗦,她把耳朵湊近,聽到顫顫巍巍的聲音。
“不要難過……外公都沒放棄……你也不要哭?!?
周禾忍著沒哭,很乖地答應他:“外公,我沒哭,你好了我更不會哭?!?
周庭遠在一旁勸:“小禾,你外公剛出監(jiān)護室,讓他先好好休息,等他好點了你們再慢慢聊。”
周禾這才意識到開心過了頭,竟然沒考慮到這些。
她幫外公把被子蓋好,像哄小孩一樣拍著他的胳膊,哄他睡覺。
蘇立深還是太虛弱,不一會就睡著了。
秦芳忽然發(fā)現(xiàn)少了個人,小聲問道:“小禾,你哥呢?”
她從昨天開始,就沒看見孟凡行。
周禾忙昏了,忘記跟他們說了:“哥他染上了流感,好像還挺嚴重的,在樓下普通病房輸液,他不讓我們?nèi)タ此?,說是怕把病毒傳給外公。”
周庭遠沉了口氣,在他眼里,孟凡行也是一個孩子,不至于生病了要自己躲著。
他吩咐周禾:“我今晚留在這兒看護,你一會去看看你哥,看完回家好好睡一覺?!?
“好?!?
蘇立深睡熟后,周禾就去了孟凡行的病房。
她敲了敲門推開,蕭赫聽到動靜抬眸,對她似有若無地笑。
“周小姐,我們又見面了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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