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庭遠明顯一愣。
“她是我的女兒,我要對她做什么還需要向你匯報嗎?”
“您讓我做她的哥哥,跟我說一聲,不應該嗎?”
氣氛冷若寒冰,凝固了高挑的客廳空間。
周庭遠壓低了深沉的嗓音:“你們不是親兄妹,有些關心要適可而止,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?”
“如果當年你沒有給小禾換衣服,被人看見,現(xiàn)在應該如你父親所愿,走的是仕途?!?
周禾那年參加的冬令營是在深山里,最后一天出山的時候,她崴了腳掉隊迷路了,孟凡行知道后找了一整夜,最后在溪邊的一處草叢里發(fā)現(xiàn)她。
當時周禾已經(jīng)昏迷,發(fā)著高燒,身上的衣服也都被露水浸得透濕,救援人員還沒到,孟凡行顧不了許多,果斷地把自己的衣服換給她。
就在周禾身上只剩下一套少女內(nèi)衣時,幫忙搜尋的一個同學出現(xiàn)了。
從此謠四起。
混亂、骯臟、齷齪的標簽貼在了孟凡行的身上。
提到舊事,孟凡行神色冷峻:“周叔,我走的路是自己選的,和任何人都無關,如果再來一次,我還是會選擇先救小禾?!?
看他執(zhí)迷不悟的樣子,周庭遠胸口灌進一口涼氣。
“好,之前的事不談!嚴道長說她24歲的時候有劫難,這你總不能不顧!讓她再玩兩天,還是把她給我送回山上去?!?
孟凡行就是在意這個劫難,才覺得送走周禾太過絕情。
如果魔咒真的存在,恣意地活著才是她最應該做的。
他突然冷笑一聲:“周叔,這種迷信的說辭你也信?這可是違背了你的信仰?!?
周庭遠猛然抬頭,眼前這個看著長大的孩子,一下子變了。
印象里的孟凡行是沉穩(wěn)、內(nèi)斂、克制的。
他胸膛里的怒火已然騰升。
“是不是迷信你自己心里清楚!周禾她實實在在地傷人了,那女孩子不過多說了兩句,她就控制不住自己,把人家的臉給毀了!”
這件事,是孟凡行的逆鱗。
周禾之所以傷人,是因為那個女孩囂張地在她面前詆毀她的哥哥是變態(tài),有戀童癖。
孟凡行的眼眸如極地之夜,冰冷、幽暗,凍結(jié)出可以傷人的冰凌。
“如果我在場,她可能就不止毀容這么簡單了?!?
周庭遠大怒,一陣混亂刺耳的脆響,茶幾上的茶盞碎成一片。
“孟凡行!你不要太過狂妄!”
周禾正要下樓,就站在樓梯口,這么大的動靜,想聽不見都難。
秦芳神色難看,拉著她的手硬安慰:“沒事沒事,他們爺倆經(jīng)常這樣,意見不合就要摔杯子摔碗,回頭我多買幾套給你爸摔?!?
一場難得聚齊的家宴,因為周禾的去留問題,吃得索然無味。
深夜,周禾睡在自己的房間里,感到有些陌生,睡意全無。
離開九年了,即使中途回來也是在外公那里的時間多。
這個家早就沒了她的氣息。
逃離的種子漸漸在她心里生根發(fā)芽。
如果真的只能活到24歲,憑什么自己的去留,要讓別人來決定。
她有了叛逆的決心,她要逃。
要逃去體驗一把酸甜苦辣的感覺。
第二天天一亮,周禾就回了京北,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外公。
蘇立深眉頭深鎖:“我是讓你去體驗,可沒讓你去逃避?。 ?
周禾想了一夜,現(xiàn)在的腦子是最清醒的。
“外公,不是逃避。我知道在這行里,多好的工作你都可以為我安排,可是我就想去試試,看看自己能過出什么樣的生活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