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無辰同樣怕死,他怕的不是自己生命的逝去,而是怕自己死后,會有多少人肝腸寸斷,多少人無依無靠。他一直都認為,世上最自私,也最可恨的是那些輕生之人,他們痛快的了結自己的生命,從此無牽無掛,無憂無慮,卻將痛苦留給那些關心和愛護他們的人。
人群開始出現(xiàn)著陣陣的動蕩,安靜的大風軍中不知有多少人身體開始輕微的顫抖起來,他們忽然開始了害怕,害怕自己今天真的死在這里,留下了無依無靠的家人他們還有理由白白去死。不僅僅是他們,葵水國軍,滄瀾國軍的將士們都被深深的觸動內心。
岳撼東注視著大軍中的不安與動蕩,長長的嘆了一口氣。邪帝所攻擊的,是無法抵御,也解不開的死穴。而他,又何嘗不是想起了自己依然沒有音訊的女兒,如果自己死了,誰又可以去救她就算她平安歸家,誰又讓她來依靠一生。
“本帝若要你們死,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事,大可不必和你們多費唇舌,但終歸不忍心看到那么多的家人因之受難。也罷,本帝最后和你們做一個交易而這,也是本帝最后的耐心。”邪帝聲音一頓,以低緩的音調字字清晰的說道:“你們一代代的苦難,起因是那覆蓋大半個大風國的暴土狂沙。只要你們今日歸順天龍國,整個大風國都歸順天龍國,尊天龍國帝王飛凰女皇為帝,本帝,便會在一個月之內,解決這風沙之患!若不然,這片土地,便會是你們的葬身之所,我邪宗會助天龍橫掃你大風,最遲半年,整個大風國也必成天龍之國土,給你們最后的半刻鐘,你們,自己選擇吧!”
一個月之內,解決風沙之患!?
大風軍一個個目瞪口呆,如同在聽天方夜譚。
邪帝很強大,比他們想象的要強大百倍千倍,但他縱然再強那可是遮蔽大半個大風國,四分之一個天辰大陸的龐大風沙群,而且從人類繁衍開始,就一直有著那狂沙的記載,意味著那是一直都存在,從來沒有停歇過的大自然之力,那根本就不可能是人類所能控制的!
但,如果他真的能呢?
如果那狂沙之患真的沒了,他們就可以平平穩(wěn)穩(wěn)的生活,縱然貧困,他們也可以依靠自己的雙手去安居樂業(yè)那么,還需要什么戰(zhàn)爭?他們還拿血,拿命去拼什么?如果生活安和,又有誰會愿意去戰(zhàn)場灑血?誰會愿意看到戰(zhàn)火的燃起?歸降天龍國若能有那樣的未來,自己的子女后人再也不必遭受他們所遭受的苦難,不過是換一個國家的名字,換一個皇帝,他們又有什么不愿。對連安生都無法保住的他們來說,國家是大風還是天龍,皇帝又是誰,真的重要嗎?
不重要,真的不重要。他們不是鐵骨忠心,忠肝義膽,視名族氣節(jié)勝過生命的大英雄豪杰,他們不過是一個個尋求著安和生活的普通子民。甚至,他們大都都做夢自己是天龍國人,奢望著有一天能踏足天龍國的土地,將自己的家安置于天龍大地。
大風軍心動蕩,所有的人,都被邪帝的這句話給驚駭?shù)?。他們最在意的,是邪帝的這句話究竟是真,還是為降服這百萬之軍所編造的天大謊。如果是真的那么,一個能影響如此龐大自然之力的人。他真的還是人嗎?他的力量,究竟已經(jīng)強大到了怎樣的一個高度!?
岳撼東也動容了,他指著邪帝大喊道:“邪帝你休要口出妄,我大風國之沙難,又豈是人類所能控制的。如此大話,你就不怕閃了舌頭!”
“呵!”邪帝淡笑一聲,“那本帝就以邪帝之名起誓如何?”
“邪帝之名哈哈哈哈,可笑,你邪帝有的不過是仗勢凌人,兇殘好殺之名,有什么資格來讓我們相信!”岳撼東毫不留情的說道。
邪帝沉默,銀色的面罩之下,一雙眼睛陡然射出駭人的精芒,透過面具上的兩個空洞,直射到岳撼東身上。邪帝的沉默讓世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,人們全部屏住呼吸,緊張的看著他。岳撼東這句毫不留情的話顯然將邪帝激怒而傳聞之中,但凡敢觸犯邪帝之人,無一不是慘死最輕的,也要死無全尸。
岳撼東絲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,嘴角掛著一抹不屑的冷笑。驀地,邪帝的目光忽然變得淡漠,不再是那么的冰冷,須臾,那兩道目光也隨之消失。邪帝閉上了眼睛,然后緩緩睜開,目視前方,緩緩的說道:“那我以天龍國葉家之名呢!!”
聲音落下,邪帝的手在半空之中揮舞,銀色的外衣,銀色的披風,還有銀色的面具,都在他的一揮之下飛揚了出去,在空中飄飄蕩蕩的落下,掉落在了地上。
他,當著這百萬之人的面,卸去了邪帝的外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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