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81章新差事(下)“天工院有羊賁、孫熙、卞茂、逢辟四人。)a§微°?趣±?小[§?說?網(wǎng)¨μ免?°費£閱?μ?讀2±”崔燾在一旁等待半天了,聽到太子問詢,立刻回道?!氨迕?、逢辟以何而進?”邵瑾問道。前兩個人他還是知道的。羊賁乃新任尚書令羊曼之子,以八棱臥式風車得授天工院學士。聽聞此風車有些趕工使用起來問題頗多,目前正在針對已經(jīng)暴露的問題做第二番改進。父親說世上還有另一種立式風車,卻不知什么樣了。邵瑾了解過此物,就目前而,徐州、青州居然是使用最多的地方,不過多用來磨面舂米,還沒用作他途。孫熙太有名了,因為他真參加過萬象院論道會議,就知名度而,他比萬象院三學士還要廣為人知。他制備出來的草堿至少已用于兩個行當,即制皮和造紙。前者制造出來的皮無臭味,不生油斑,雖有些華而不實,但也頗受不差錢的武人追捧——誰不愿意用更好的東西呢?孫熙家現(xiàn)在似乎就在做皮具,但說實話,自從他公布那個方法之后,會的人多了,他就賺不了大錢了,他家那個皮具作坊只能說不無小補。卞茂他不認識,聽著似乎是濟陰卞氏的人。逢辟這個人他知道,青州人士,從六品侍御史,算是天子的近臣了?!暗钕?,卞茂乃陛下欽點,其人以培育牛馬聞名?!贝逘c說道。他就只能說到這份上了,因為只了解這么多,其人住在濟陰,聽聞善相馬、育馬,對牛的養(yǎng)育之道也有些許心得。“侍御史逢公乃北海人,其人自小喜觀海,回鄉(xiāng)之際,搜集家族書卷,編了一首《航海歌》,錄于去歲輯文之上,朗朗上口,易學易唱,卻又涉及天文、潮信、風向及操船要領,能讓沒讀過書的船工慢慢了解如何航海。x¢′天子嘉悅,賜御用金銀器、高句麗珍寶若干,授天工院院士?!贝逘c又道:“此二人皆有真才實學故得進?!薄霸瓉砣绱??!鄙坭靼琢?,道:“依卿之見,航海之事如何?朝中多有人不以為然。”別的事崔燾不懂,但他父子兩代人奮戰(zhàn)在平州,又剛剛經(jīng)歷了征遼之戰(zhàn),再清楚不過了。于是他給太子講了一個小故事:“臣先仕慕容偽燕,為成周內(nèi)史。王師大至,臣舉眾歸義,后征發(fā)丁壯,轉運資糧??ぶ杏幸晦r(nóng)戶,以牛車挽粟,八月至襄平之時,牛不堪驅使,活活累死。老農(nóng)伏地大哭,死一牛如死一子?!薄坝钟斜逼教锷岱蚰?,自盧龍轉運糧草至平剛,復至棘城,再至險瀆。這還沒完,八月中又被征發(fā),自棘城運糧至平頂山城,回來后,勒令續(xù)運資糧至望平。此人怒甚,殺里正逃亡?!薄叭绱祟惽Ю镛D輸者不知凡幾,倒斃于道途者數(shù)千,逃亡、受傷、大病者數(shù)倍之。此輩不曾軍前沖殺,然傷損大矣。然東萊行營全靠海運,數(shù)月之間,船只沉沒、擱淺不過十六艘,死者以百數(shù)。兩相對比,殿下便知海運的好處了?!鄙坭慌拇笸龋瑖@息起身。他負責過后勤轉運之事,對崔燾所說之事有粗淺的了解。天下百姓,最怕的不是賦稅,那個其實不高,怕的是徭役,而戰(zhàn)爭挽輸又是徭役中最可怕的一種,有時限、數(shù)量要求,往往還要在部落括馬、在城市征集車輛、在鄉(xiāng)村搜羅役畜,一場殘酷的挽輸過后,人能不能完好無損地活著回來都不一定,更別說役畜、車輛了。他對底層百姓沒有那么多共情。崔燾講故事,他也就當故事一聽,有感慨,但不深刻,因為他就沒過過那種日子,沒法有深刻的感受——父親或許更能理解,但他真不行。但他也清楚過分消耗民力不可取,會影響朝廷的統(tǒng)治。所以,如果某件事能減少對民力的壓榨,降低民間的怨,他還是愿意做的?!肮轮懒??!鄙坭f道:“若萬象院、天工院所提之學說,所出之奇物,能有利于皇梁,有利于天下百姓,孤愿奏明天子,為諸學士請功。賞賜錢財、恩蔭子弟乃至加官進爵,又有何不可?”“殿下英明。°|求e(書?幫o更(新??最?μ全¢”范汪、崔燾二人齊聲說道。邵瑾笑了笑。他不笨。父親將這項差事交給他,目的為何,到現(xiàn)在已然呼之欲出了。也罷,他就在這上面多費些心思。有用的就多過問一下,沒用的就先放著,日后再說。另外,他也聽到了很多新見解、新看法,和以前所知不一樣的東西,收獲還是不小的。要當好大梁朝這個家,似乎沒有那么簡單。有些人張嘴一句“圣君垂拱而治”,仿佛如此就萬事大吉。這在先秦時或許可以,現(xiàn)在不太行了?;氐綎|宮之后,邵瑾日常修書。二月十一,太子妃盧氏在麟趾殿產(chǎn)下一子。這是太子第一個孩子,也是嫡長子。隨著此子的降生,不知幾家歡喜幾家愁。反正陳逵是最失望的。已經(jīng)回到太子家令職位上的他覺得太子妃這個人實在可怕,不知道給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湯,讓他專寵一人。不過或許這不僅僅是盧氏有本事——十二日,皇后庾文君乘輦抵達麟趾殿,入內(nèi)看望了下兒媳,出來后滿臉笑意。她對這個兒媳愈發(fā)滿意了。別的不說,能生兒子就是好。盧家家風也不錯,總之各方面都讓她滿意。至于從小看著長大的夭夭,唔,當然也是賢妻良母,只不過運道不佳,沒辦法了。當然,她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丈夫的影響,覺得陳氏有些喜歡搬弄小聰明,不過不是大問題?!傲号愀附唤o你的新差事,辦得如何了?”庾文君招手讓兒子上前,輕聲問道。“阿娘,我才接手不過數(shù)日。”邵瑾說道。庾文君點了點頭,道:“阿娘只是提醒你,不要不當回事。”“是?!鄙坭獞溃骸捌鋵嵾@些對國家并非毫無裨益。襄城那個工坊,產(chǎn)皂多矣,我拿來分發(fā)賞賜給臣僚,人人贊不絕口。有人還為此寫了詩賦呢。”這倒不是假話。有婦人用此物洗澡,“更拭冰肌骨,皎皎明月光”,有點藝術夸張。有男人用此物洗澡,“昔蒙泥滓染,今見本性彰”,上升到哲學了。什么“縈肌理而柔膩,觸纖毫而滑輕”,簡直就像是廣告??傊?,這個因草堿應運而生之物先以令人驚詫的速度流行于權貴王侯之家,然后向官員、豪族家庭蔓延,讓想要攻擊萬象院、天工院的人都不太好意思張口。孫熙這個曾經(jīng)的敗家子,風評徹底翻轉,以至于其父、梁州刺史孫和也跟著名聲大噪,不得不說是一樁異數(shù)?!澳忝靼拙秃??!扁孜木吲d地說道。人生至此,真的太圓滿了。嫁給自己喜歡的人,四十歲了還可以“不知羞”地跟夫君撒嬌,受他寵愛。兒子當了太子,而今又有了孫子,娘家家勢也蒸蒸日上,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?如今天下大定,也沒什么仗打了,以后便可與夫君朝夕相對,白頭偕老,幸福得無以復加?!柏藏菜扁孜木种埂I坭⑽⒂行┎蛔匀?。雖然以前母親委婉地提醒過,但太子妃懷孕之后,他還是有些忍不住,最近多次睡在陳氏房中。若太子妃頭胎生的不是男孩,孺子陳氏又先一步生下男嬰,他就重蹈父親的覆轍了,這也是母親著意叮囑的事情。當然,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?!澳闵萍訐嵛堪??!扁孜木龂@了口氣,總覺得對不起這個潁川陳氏的孩子。說完,她又道:“你父有意為你物色兩位夫人,一自關西,一自江南,卻不知何時。你知道有這么回事就行了。”邵瑾點了點頭。無所謂了,他在這方面不可能像父親那樣隨心所欲的,就連納妾都有政治考量。真要可著心意自己選,而不是別人塞給自己,只能是繼承大統(tǒng)之后。見兒子這么懂事庾文君非常滿意。恭送母親離開之后,邵瑾回到正殿之中,開始處理公務。除了萬象院、天工院之外,之前父親還把接待、祭祀的差事交給了他。下個月就有接待任務,主要是鮮卑諸部酋帥。隨著慕容氏的覆滅,朝廷有意正式罷廢拓跋代國,將云中、涼城、定襄、五原、朔方、河西、漁陽七郡國納入統(tǒng)治之中。整體而,此七郡國以分封或羈縻形式存在,至于七郡國以北的草原,更是羈縻無疑了,或許會仿效隴西舊例,發(fā)下金印,冊封一堆侯伯。他要出面接待這些酋帥,與其會面,考察其品性,然后給出自己的意見,最終由朝廷授予印信、圖籍。另外,太子仆宇文悉拔雄稟報:征遼之后,宇文十二部不諧,很多酋帥對宇文逸豆歸不滿,致其本就一般的威望再降,他認為宇文氏可能會內(nèi)亂。邵瑾將信將疑。他知道宇文逸豆歸威望不高,而且只是宇文氏疏屬,就像當初司馬越之于晉朝皇室那般——司馬越權勢最盛之時,也不敢篡位稱帝,只是不斷立晉清河王之子為太弟、太子,可見一斑。宇文悉拔雄的血脈可比逸豆歸近多了,畢竟他是宇文鮮卑先單于乞得龜?shù)挠H侄子,他這么說有沒有目的?猛然間,他覺得父親把宇文悉拔雄塞到他府里不是沒有原因的。想到這里,他攤開紙筆,開始寫奏疏。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