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60章戰(zhàn)利品從東南門入內(nèi)的是左飛龍衛(wèi)。+hon\g+t-e~o¨¢與中原宮城坐北朝南不同,丸都的宮城位于城區(qū)南半部分的半山腰上,且坐東朝西,因上下落差不同,整體分為四個平臺。丸都宮城的正門、側(cè)門都位于西側(cè),天明之后已經(jīng)站滿了左飛龍衛(wèi)的府兵部曲,人人挺胸迭肚,自豪不已。邵裕在中尉到華等人簇?fù)硐?,入得宮門,拾級而上。第一層平臺主要是圍廊和屋舍,主要是宮人、侍衛(wèi)和下級宮吏的居住場所。屋舍上滿是白花花的箭羽,到處是折斷的長矛、碎裂的盾牌以及暗紅色的血跡。很顯然,這里經(jīng)歷過激戰(zhàn),尸體已經(jīng)被連夜搬走了但痕跡還在。一群群宮人被驅(qū)趕著從小門出去,到城外集結(jié)。毋庸置疑,這些人不可能還留在丸都,他們會被遷徙到中原,成為官奴,為大梁朝的官吏耕種職田,以發(fā)放俸祿。邵裕隨意看著,腳步不停,很快走過了這片區(qū)域,繼續(xù)拾級而上,登上了第二層平臺。入眼所見是一個巨大的廣場,廣場上最醒目的建筑是兩座高樓,一座是鐘鼓樓,一座是望樓,兼做觀景平臺。邵裕仍然記得,在城外組織攻勢時,丸都城的貴人們經(jīng)常登上望樓,俯瞰城外梁軍大營,搞得他們沒有絲毫秘密可,只能按部就班部署,靠陽謀取勝。鐘鼓樓下是層層迭迭的尸體,梁軍的似乎已經(jīng)被清理了,麗兵尸體還在,從樓底沿著樓梯而上,一具又一具。望樓在后半夜被燒過,不過沒有倒塌,守軍被盡數(shù)射殺于上部,寸草不留。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祭祀性質(zhì)的建筑以及高氏的家廟。邵裕不知道高句麗人信什么,但祭祀的巫者都被殺了,值錢的器物也被搬取一空,充作戰(zhàn)利品。祭祀場所的對面則是朝房、書房。部分被俘的官吏被羈押在朝房內(nèi),書房內(nèi)的物品、書籍此刻正被宮人一一背負(fù)著下山,同樣掠奪而去。\xi?ao+s·h~u_o¢h·ou_`?邵裕攔下了一人,看了看她包袱內(nèi)的書籍。木牘、布帛質(zhì)地的書籍居多,也有一些竹簡和紙質(zhì)書籍,卻不知從哪弄來的。他甚至還看到了一本藤紙裝訂而成的《農(nóng)事輯錄》……啞然失笑后,又把書放了回去,揮手讓人離去。正待繼續(xù)往第三層平臺而去之時,他突發(fā)奇想往左邊拐去。眾人不解其意,但也沒多問,只默默跟在后邊。邵裕一直來到朝房正廳面前。里面有數(shù)十名軍士正在清點物資,見到邵裕后,紛紛行禮。邵?;亓艘欢Y,然后看向最里面的那張裝飾豪華的坐榻。他舉步走了過去,靜靜看著。這便是高句麗王上朝時的坐榻了,鑲金帶銀,還嵌了數(shù)十顆珍珠。珠子碩大渾圓,應(yīng)該是遼東特產(chǎn)了。扶手似是象牙看著又有點不像,卻不知什么材質(zhì)。坐榻上還鋪著一張虎皮,這品味只能說……中尉到華察觀色,道:“殿下,高句麗國君以‘王’自稱,國朝亦冊封其為王,此座倒也符合殿下身份,并不逾制?!鄙墼]p撫了下扶手,道:“抬走吧,和招討使說一聲,如實上報,無需隱瞞,就說孤很喜歡這張坐榻?!薄笆恰!钡饺A應(yīng)道。在他的示意下,四名王府護兵上前,將坐榻抬走。邵裕又四下打量了番,見得此殿狹窄昏暗,便沒甚興趣了。出殿之后繼續(xù)登階而上。他沒在第三層平臺停留。這里住的主要是高釗的低級后妃及宗室子女。?看+書-屋~小說網(wǎng)-首¨發(fā),似乎經(jīng)歷過一番殺戮,蓋因屋舍前隱有血跡,其中幾間殿室被大火燒過。他稍稍過問了一下,得知高釗較為年輕,僅有一幼子,不過數(shù)歲,被他帶走身邊,舍此別無子嗣。死的是侍衛(wèi)和宮人,后妃都被抓了,因為將士們揚“奇貨可居”,要拿這個來換官位。邵裕無奈地笑了,父親這個名聲啊……其實這樣也好。若像曹魏滅蜀之時,劉禪后妃大多為軍士凌辱,不少人死于非命,那就太慘了。不過他覺得父親對高釗的后妃沒什么興趣,他現(xiàn)在對女子身份的要求似乎越來越高了。你給他送到后宮里去,他都不一定想的起來。日上三竿之時,邵裕登上了第四層同時也是最后一層平臺。這里有高釗的寢宮、武庫、內(nèi)庫,都是非常要害的地方。武庫、內(nèi)庫前站滿了人,一件件兵器、財寶被取了出來,放上馬車,通過一條斜向下方的馬道拉走。邵裕隨意看了看,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。高句麗君主累世珍藏,財貨數(shù)以萬計。從金銀玉石到珍珠瑪瑙,從絲絹毛皮到域外奇珍,應(yīng)有盡有。這可比一般的王侯富多了啊,也比慕容皝富?!斑@么多財貨,若拿來招募勇健,操練成軍,孤又豈能這么容易破城而入?糊涂啊?!鄙墼7畔乱缓姓渲?,又隨手撫過一張張摞放整齊的海獸毛皮,嘆道:“后世子孫當(dāng)鑒之?!薄奥犅劥碎g有高句麗君王九十年積累?!钡饺A笑道:“全便宜我大梁了。九十年前便宜的是毌丘儉?!鄙墼H炭〔唤8呔潲愒趺疵扛舭倌昃捅蝗藪呤幰幌??能積攢這么多財貨,大概平日里是比較儉樸的,現(xiàn)在好了,全沒了。會聚斂而不會用,這就是守財奴的下場?!耙灰稽c計清楚,不得私藏。”邵裕朝眾人吩咐道:“戰(zhàn)后自有賞賜?!薄白衩!避娛總兗娂姂?yīng)道。軍法無情,這是每個人都明白的道理。天子該發(fā)賞時不會含糊,但你若私藏戰(zhàn)利品,沒被發(fā)覺便罷了,發(fā)覺了定然要受處罰。邵裕很快離開了內(nèi)庫,來到高句麗王的寢宮前。正待入內(nèi)之時,王友裴滿悄悄拉住了他,低聲道:“大王,昔日曹——”邵裕轉(zhuǎn)頭看向他,似笑非笑道:“曹什么?”裴滿尷尬一笑,松開了手。邵裕無奈道:“罷了,不看了,不就是周氏、于氏姑媳兩個嘛。孤非曹丕,那兩位也不是甄宓?!迸釢M只能傻笑。邵裕又好奇道:“我若納此二婦,你說陛下會怎樣?”裴滿語塞。周圍還有不少左飛龍衛(wèi)的軍校、兵士,聞紛紛低頭,然后又止不住地豎起耳朵,顯然十分好奇。“女人罷了。”邵裕哂笑一聲,道:“不值得孤放在心上?!迸釢M連連點頭。他其實也覺得今上的一些習(xí)性很奇怪,比如他碰過的女人概不會送人。掖庭中有不少罪眷,天子興致來了會去臨幸一番,然后許久不至。大赦放散罪眷時,沒被他碰過的可以走,碰過的就不能走,簡直匪夷所思。這完全不符合時人習(xí)俗嘛。反觀諸王就正常多了。府中有婢女,偶爾會被寵幸,但也拿來招待賓客,甚至?xí)腿耍@并不奇怪,大家都是這么做的。天子簡直就是異類,莫名其妙。談笑完畢后,邵裕收起臉上笑容,道:“方才入宮之時,見得城內(nèi)尚有軍士劫掠,孤念他們遠征勞苦,故優(yōu)容之。這會也鬧騰夠了,你立刻持孤將令,曉諭諸營,令軍士各歸營伍,不得拖延。有不從者,立斬之。”“遵命。”到華抱拳應(yīng)道。大梁軍紀(jì)很嚴(yán),可以做什么,不可以做什么,分得很清楚。哪怕你正趴在女人身上痛快,時辰一到,鉦聲一響,也要立刻爬起來,違令者斬。到華帶著數(shù)百人沿街敲鑼,大聲傳令。聽到命令的軍士一邊咒罵,一邊從各處民宅狼狽竄出,往各自營伍奔去。偶爾幾個冥頑不靈者對此置若罔聞,被王府護軍揪了出來,當(dāng)街?jǐn)厥?,毫不容情。午后,丸都百姓被征發(fā)起來,一臉哀容地開始清理尸體,前后抬出來一千多具,全被扔到了城外深谷之中。第二天,這些人又哭哭啼啼地被驅(qū)趕到了城外,等待下一步的命令。不出意外的話,丸都城剩下的八千多百姓將被遷走,不可能再留在此地了。他們要么是官員、公卿家眷,要么是部落貴族子弟,要么是工匠讀書人,算是丸都的精華了,沒說的,一個不留,悉數(shù)帶走。山下的國內(nèi)城舊址處的百姓更多,這會還剩二萬上下,連帶著從附近被搜出的一萬多人,總計四萬出頭,從明天開始,分批遷走。至于最終會前往何處,還要看天子定奪。邵裕對此沒什么意見,不過他對里面的工匠比較感興趣,會嘗試著向父親索取,帶回封國。高句麗經(jīng)此一遭,損失還是比較慘重的。不獨獨是人丁、田地、牲畜之類的數(shù)字上的損失,最關(guān)鍵的是國家的精華人口損失太多,要想重新恢復(fù),沒有幾十年是辦不到的。十四日,邵裕正待寫捷報時,西邊又傳來消息:高武再度自紇升骨城東進,與鄭隆戰(zhàn)于梁口,高武兵敗,再度退了回去依城下寨,與城池互為犄角,一副死守挨打的模樣。他將這條寫了進去,然后著信使快馬發(fā)往襄平,同時準(zhǔn)備撤軍事宜。八月二十日夜,徐煜終于攻破了平頂山城,邵慎入內(nèi)巡視,同時得到了邵裕的捷報。覽畢,他沒有遲疑,立刻重新寫了一份,發(fā)往棘城。與此同時,他請求李重同意招撫慕容儁、慕容彪。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