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里行間,全是女人的痛苦。
還有不堪。
一直到那個孩子出生,女人用刀片結束了自己的痛苦,只留下那個才出生的孩子,那個孩子叫安然。
安然用力合上日記本。
她牢牢地抱著本子,頭微仰,雙眸緊閉。
眼角,全是眼淚。
她就像是一不小心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,再也回不去了。
良久良久,她終于還是又看一遍那張出生證明,還有女人抱著她的照片。
女人很年輕,不過就20出頭的樣子。
安然手指輕輕撫過,感覺像是在看另一個自己……忽然她全身都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,身體也泛起寒意。
為什么會收到這個
日記本上寫,那個男人姓司,是b市很有權勢的男人。
司,司安然!
安然總算知道,自己的名字出處了。
她的母親為了跟人賭一口氣,故意給她起名叫安然,跟司安然一樣。
可是司安然姓司,而她姓安。
她一出生就注定沒有那些東西,甚至是普通人擁有的父母,她都沒有,叫安然有什么用
她是私生子,她的母親跟有婦之夫糾纏。
安然手機響了。
她意識到是誰身子止不住地抖著,半晌她還是接了起來,那邊的女人聲音狠毒:安然你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了柏來,你跟你那個賤人母親一樣,既然你不仁那我便不義了!你知道姓司的在哪兒跟你媽媽相遇的嗎會所!你媽媽從前不過就是陪人笑陪著人喝酒的爛貨,一個爛貨生的女兒也想擠進上流社會
安然一直在聽。
誰生的她,她的身世怎么樣,她其實不那么在意了。
她唯一在意的是,她要失去霍允思了。
霍家是那樣顯貴,她一個身份卑微的私生子……怎么站在他身邊,她更清楚辛柏來的母親做這些的目的,就是要讓她死。
辛家收養(yǎng)了她。
可是,他們誰也沒有落得好,竟然是互相怨恨的。
安然很輕地笑了一下,她哽著聲音問:你到底想怎么樣
女人怪聲說:你跟姓霍的分手,回到柏來身邊,給我們辛家生個白胖的兒子。
我做不到!
我不愛他!
……
女人沒有想到,向來逆來順受的安然,竟然敢頂撞自己。
她聲音更為刻薄起來:不嫁柏來,你難道還想嫁給霍家當長房長媳呢我告訴你安然,我們辛家不嫌棄你,就已經(jīng)是你那死鬼母親在下面積了大德了!
她又罵了挺久。
最后丟下話來:如果你敢跟他上飛機,到了b市你的身世就公開,所有人都會知道霍家未來的少奶奶有個舞女媽媽,她還是司家的野種。
女人說著笑起來,很快意。
在她看來,安然忘恩負義,她已經(jīng)是仁至義盡了。
要不是柏來最近身體不好,她怎么舍得讓寶貝兒子娶這么個貨色真是白白便宜她了!
安然木然地聽著。
許久,她重復了一次:我不會嫁給辛柏來。
女人正要發(fā)作,安然垂眸:但是我會離開霍允思!
女人想想也算滿意,她又加了一句:但是你以后掙的錢,必須交給我!
安然沒有回答。
她握著手機的手,輕輕垂下,從頭到尾她的眼淚就沒有停過。
安然就像是一瞬間長大了。
她吃過苦頭,她最慘時一天打四份工,累得每分每秒幾乎死掉,可是那些痛跟現(xiàn)在比起來根本就不值一提。
她見識過最好的東西,她在擁有過霍允思以后,老天跟她開了個玩笑。
老天說,你不配!
安然仰頭,很輕地笑了一下,笑得很扭曲。
她好恨,可她恨不了那個生她的人,那人已經(jīng)夠悲慘。
她也恨不了那個姓司的男人,因為那個男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,她恨他,又有什么意義
安然原本一無所有。
忽然間,她擁有了霍允思,可是這一刻她又一無所有了。
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,怎么做,她怎么跟他說,她怎么說……他才不會那樣能受,才能少恨她一點兒,才能早點好起來。
霍允思,對不起!
對不起!
安然捂著臉,慢慢地蹲下身體,她小聲地哭著不讓自己發(fā)出聲音。
她又不能哭太久。
因為這些不屬于她了,她必須離開,必須離開霍允思。
安然,你無法成為他愛的人,那就成為他恨的人吧!
恨你,總好過一直在想你。
想念一個人,比恨一個人,更痛苦!
恨總會消散的,但想念一個人,怕是跟她的母親一樣最終沒有好結果……
安然行尸走肉般走進衣帽間。
她打開行李箱,里面有他給她買的東西,還有一塊他換戴的百達翡麗鉆表,一塊就價值兩千萬。
安然拿了那塊表。
她細細地擦著,不停地說著對不起,眼淚一顆顆地掉落在表盤上。
她拿走了那塊最值錢的表。
她留下了一張紙條,她說,對不起霍允思,我又騙了你!
安然寫下最后一個字。
她又環(huán)顧了四周。
短暫的兩天兩夜,這里有著太多回憶,足以供她想念一生也足以承受他接下來的怒氣!
她離開了,就像是上次一樣不告而別。
可是她知道,他會找到她!
然后瘋狂報復!
霍允思忙完事情后回到酒店房間,里面安安靜靜的,東西卻散開了,他察覺到了異樣不禁叫她的名字:安然!安然!
沒有人回答他。
他快步走進衣帽間里,行李箱散開,昨晚她熨燙得整潔的襯衣,亂糟糟一團。
一個表盒打開著,里面那塊名貴的表,不翼而飛。
霍允思閉了閉眼。
他快步走出去,卻在經(jīng)過餐桌時,看見了一張信紙。
是……安然留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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