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也皺著眉,很不認(rèn)可的樣子。
但慕容斐卻像是有備而來,從容答道:“嶺南楊家,水患之時(shí),自成娘子軍,主動(dòng)來幫助官府修筑水壩挖水渠;河西民間樂坊秦娘子,一手妙音琵琶,自學(xué)遣詞造句,填詞寫曲,在河西一帶留下不少民間妙曲;遠(yuǎn)東農(nóng)戶何家小女,自幼在私塾旁種田犁地,聽得四書五經(jīng)樣樣精通,還寫得一手好文章,在民間廣為流傳……”
“諸如此類女子,在我大齊,不在少數(shù),個(gè)個(gè)出類拔萃,甚至許多時(shí)候,天資超群,高于男子不少?!?
“諸位,敢問大齊缺人才嗎?”
官員們紛紛搖頭,即便勝于雄辯的事實(shí)就這樣擺在他們面前,他們依舊不愿意去聽。
“不缺,大齊百官皆是男子,怎么會(huì)缺這么區(qū)區(qū)幾個(gè)女子?”
慕容斐笑了笑,看了眼我,雖未提及,但卻讓周圍人都覺察到了那人話語中的不對(duì)。
“大齊若是不缺,那嶺南水患之時(shí)、余州瘟疫之際,諸位都在做什么呢?”
這話是一把無比鋒利的刀,刺破大齊朝堂的腹部,露出其中明晃晃的問題。
“嶺南水患之時(shí),幫助官府的,是女子;余州瘟疫之時(shí),挺身照顧病患的,是女子。敢問諸位,若是我大齊不缺人,為何處處都要女子獻(xiàn)身?”
一下子,滿朝文武,皆無一人敢語。
皇帝坐在龍椅之上,端著慕容斐的奏章,若有所思,面色晦暗不明,也看不出悲喜。
于是此時(shí),太子皺眉出聲:“女子不能從政,女子自然是相夫教子,這是自古以來的一條鐵律,七弟,你的意思是,現(xiàn)在要那些在庭院中相夫教子洗手羹湯的女子,都走出來,將家室丟到一旁,棄夫君與孩兒于不顧?”
“皇兄,那么如今男子來從政,豈不是也是將妻兒丟到一旁?”
他的話語幾乎完美得無懈可擊,讓眾人都找不到漏洞。
而這時(shí),一聲冷笑打破了沉寂。
是站在太子身后的國舅爺,楊江。
他身姿魁梧,一臉富貴相,冷笑時(shí)候勾起的褶皺中,滿是嘲諷。
“沒想到多年不見,七皇子如今已經(jīng)把老祖宗的教訓(xùn),全都丟到一旁了。”
他抬眼掃了一下眾人,似乎在暗罵他們的無能。
“女子不能上朝,此事自古以來就是如此,若是現(xiàn)在七皇子說改就改,那置老祖宗于何地?對(duì)得起宗堂中的列祖列宗嗎?”
他嗓音雄渾響亮,落在朝堂之上也是擲地有聲。
我干脆不再端著樣子,走到其中,抬起頭,掃過眾人:“那照諸位的意思,起不是我現(xiàn)在也不能夠在這個(gè)地方站著?”
一時(shí)之間,眾人啞口無。
我能清晰感受到自身旁人冒出的威壓。
那時(shí)來自國舅爺?shù)耐骸?
他盯著我,那雙微凸的眼睛似乎要把我看穿了去。
正當(dāng)他又要開口的時(shí)候,龍椅之上,那位帝王有些不耐煩了。
“行了!”他抬手扶額,閉著眼,皺著眉,似乎很是疲憊,“此事之后再議,若沒有什么要事的話,退朝。”
下朝后,百官幾乎都是繞著慕容斐走。
我跟在離他不近不遠(yuǎn)的地方,直到周圍人都走散了,我才走上前去。
“哎,”我有些不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你怎么忽然間就想到讓女子參與科考從政了?這件事情都沒有和我商量,你就不怕朝臣為此群起而攻之嗎?”hh