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忙從慕容斐身后繞到前來,抬眼看向他那張還未散去陰鷙的面:“你別聽他胡說。”
慕容斐閉目,再次睜眼時,眼底不悅已經(jīng)盡數(shù)散去,只有一泓平靜如鏡般的潭水。
他點點頭,但顯然興致不高:“嗯?!?
“爹先回去了,”我拽了拽他衣袖,“我能隨殿下一同出宮嗎?”
他黯淡的眼眸頓時一亮,點了點頭。
車輪轱轆,車窗外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紅。
我與慕容斐相對而坐:“今日中書令沒有自薦嗎?”
“有,”他沉了沉眼眸,“原先是我說要去治理水患的,后來何旭也說,宋時淵……似是對我有怨,才出來……”
“他怨你什么?”我不禁覺得好笑,“怨自己樣樣不如你嗎?那倒是事實,比不過的?!?
慕容斐這才彎了彎眉眼,笑著看向我:“不過陛下讓他去了,想來對我和何旭都不太信任?!?
我點點頭:“那是自然,畢竟何旭是皇后的人,這點他應(yīng)該還是知道的。”
“不過,他可能以為宋時淵是他提拔上來的,一直以來對他寬容又大方,以為這樣宋時淵對他就會忠心耿耿了吧?!?
想到這里,我不免覺得好笑。
想起方才宋時淵那嘚瑟的樣子,我突然意識到,或許正是因為宋時淵嫉妒慕容斐,所以這次水患才突然冒出來說要去治理。
按照前世的記憶,最開始是何旭說要去治理水患的。
皇帝允了,結(jié)果換來的卻是更嚴(yán)重的災(zāi)情。
無奈之下,只好派慕容斐去。
但前兩次水患治理損失嚴(yán)重,慕容斐帶不了多少朝堂的賑災(zāi)糧去,中間據(jù)說還廢了好大的勁,這才把水患給止住了。
我不想讓第一筆就在糧錢付諸東流,這才想讓慕容斐趕緊再何旭自薦之前,和皇帝主動提出此時。
誰曾想宋時淵如此小家子氣,非要和慕容斐斗。
但他估計并不知道,此事若不成,陛下還會降懲下來,純粹就是一根筋。
想到這里,我安撫道:“放心吧,宋時淵沒那個腦子,他治理不好水患的?!?
慕容斐抬頭看我,又笑:“你又想說,只有我才能治理嗎?”
我重重點了點頭:“對,他一定不行,到時候陛下失望,只有你才可以做到?!?
見我如此篤定,他逐漸收了笑,目光沉沉地看著我,面上似有些疑惑。
馬車駛?cè)雽m門外,街市喧嘩聲一并灌入車內(nèi)。
我掀開車簾,總算看到了冗長宮墻的盡頭。
皇城內(nèi)的百姓個個精氣神十足,三兩成群,往來談笑,在戰(zhàn)后的這一個多月里,民生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。
我朝著慕容斐招了招手:“你瞧,如今百姓能夠重新活躍于街市,多虧了你。”
他湊到我身旁,不由得失笑:“靠的是所有的士兵和將軍,尤其是你們洛府,與我并無太大干系?!?
“錯,”我伸出手指,“這場戰(zhàn)爭,不論再來幾次,都是沒有你平定不了的。”
“換之,只有你才能定邊僵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