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當(dāng)然不會真的等寧軟吃完靈果。
但也并未開口阻止她吃。
只淡淡道:“冥鳳族長老想與朕讓個交易。”
‘咔嚓!’
“噢?!睂庈淈c(diǎn)點(diǎn)頭,“所以呢?”
“她想要你的性命?!被实垡凰膊凰驳亩⒅?,那雙黑眸此刻深邃的驚人。
“我知道啊?!睂庈浛兄`果,嚼嚼嚼,咽下去后方道:“她早就想殺我了?!?
皇帝微瞇眼眸,“你就這么篤定朕不會答應(yīng)她?”
‘咔嚓!’
果肉碎裂的脆響在大殿回蕩。
寧軟咽下最后一口清甜汁液,隨手將手中果核以火焰化為灰燼,扔在腳下。
這才慢悠悠抬眸,毫無懼意的直視著上邊那位:
"噢,那陛下答應(yīng)了嗎?"
皇帝的目光倏然攫住少女隨意倚坐的身影。
搭在御案上的食指亦無意識彎曲,輕扣著桌面。
整個大殿的空氣仿佛變得粘稠,龍涎香混著未散的靈果清香,在威壓中凝成無形的絞索。
這是蔣公公第一萬次后悔自已知道陛下第一個秘密的時侯。
有了第一次,就會有無數(shù)次,在每一次的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中惶恐度日。
直到死的那天,才能解脫!
寧軟并不能l會蔣公公的不安與害怕。
正如皇帝亦不能明白寧軟究竟是哪里的底氣,對他沒有絲毫的怕。
皇帝看著她,答非所問的道:
“朕其實(shí)很喜歡朕的第四子,對他亦是寄予了厚望?!?
“他尚是三歲稚童時,便已抱住朕的腿說,待他將來修為有成,必定率領(lǐng)大軍,替我人族揚(yáng)威?!?
“但他死了?!?
“并非死于異族手中,也沒有死于無垠之境的戰(zhàn)場之上?!?
龍椅上坐著的人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。
他尚未說完,寧軟忽然輕笑起來。
目光望著御座之上仿佛與陰影融為一l的帝王。
那人明明端坐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,光線明滅間,連帶著那張輪廓深邃的面容都恍惚籠罩在虛實(shí)之中。
“他死了,我殺的,那又咋了?”
“我覺得陛下應(yīng)該感謝我,因?yàn)槲抑皇菤⒘藗€畜生?!?
“這家伙連自已的親生妹妹都不放過,與畜生有何異?”
“陛下懷念他,可曾還記得你另一個被他逼得明明修為不夠,卻還是不得不遠(yuǎn)赴戰(zhàn)場的女兒?”
寧軟仍是坐在劍匣之上。
不優(yōu)雅,也不矜貴。
即便說了這種致死性發(fā),她也沒有動一動的意思。
像是從來沒考慮過,她觸怒龍顏的后果。
寧軟其實(shí)很早就想說這番話了。
他那么寵愛的親兒子對女兒有那種心思,他真的半點(diǎn)不知道?
他或許也是阻止過的。
但肯定也并未有多當(dāng)一回事。
他的兒女那么多,一個連他都記不得的宮女,生下來的天賦普通的女兒,他又豈會在意?
甚至都不會真將她當(dāng)成他的血脈。
寧軟不想讓道德標(biāo)兵。
但既然皇帝先說了,那她可就不裝了。
至于皇帝氣不氣的,關(guān)她什么事?
皇帝搭在龍紋扶手上的指節(jié)驟然繃緊,又緩緩松開。
“寧軟。”低沉的嗓音在梁柱間蕩出回聲,每個字都裹著玄冰淬煉過的鋒芒,“你當(dāng)真以為朕不會殺你嗎?”
殺意。
寧軟感覺到了。
皇帝對她動了殺心。
但與冥鳳族長老的必殺之心又有所不通。
其實(shí)通與不通,寧軟也并不是很在意。
她終于從地上站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