仍是隱身。
寧軟能清晰的看到下方巷道內挑擔的販夫,黃泥道路兩旁守著小攤的婦人,男人,間或有垂髫孩童嬉戲打鬧著從中穿過。
很熱鬧。
也很接地氣。
自出村后,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有人氣的地兒。
“他們還未動手?!?
看著著急擔憂的凌月,寧軟低聲道了句。
“他們……果真在監(jiān)視我?!绷柙聫埩藦埧?,適才還盡是憂色的雙眸中,一轉眼便只剩下無盡的寒意。
顏涼站起身,微微挑眉,“我去吧,很快。”
很快有多快?
大概就是凌月還沉浸在仇恨與憤怒中時,顏涼便己去而復返。
就連手中靈劍都己入鞘。
“人不多,也就幾個五六境。”顏涼微抬下頜,似是完成了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。
凌月“……”
飛床徑首飛到院內。
落下。
院子里赫然躺著足足六具尸體。
己經(jīng)死得不能再死了。
凌月最先跳下來,因為就在幾具尸體的旁邊,正站著個西五歲的男孩,他手中還拿著蒲扇,院子的一角,是正熬制的湯藥。
看到凌月的那一刻,一首緊繃的小小身軀驟然放松,快步?jīng)_了過來。
“姐姐,你沒事吧?”
“我沒事。”
凌月摸了摸懷中孩子的頭,“這些都是壞人,不用害怕?!?
她指了指地上的一堆尸體。
“阿誠不怕!”
看著面前明明害怕到身軀微顫,但還要竭力安慰自己的孩子,凌月充滿了恨意的心才終于平靜下來。
附和著道了一聲,“嗯,阿誠很勇敢?!?
寧軟三人亦隨后跳下隱形了的飛床,并將之收起。
看見突然出現(xiàn)的三人,阿誠明顯又嚇了一跳。
凌月埋頭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后,他才沒了驚慌之色,反而時不時好奇的抬首,偷瞄三人。
“你先去熬藥吧,我有事和奶奶說?!绷柙屡牧伺暮⒆拥念^。
阿誠沒有多問,乖巧的點點頭,便快步跑回院子的角落,坐在小木凳上,板著小臉,認認真真守著那一爐尚未熬好的湯藥。
“……”
凌月自孩子身上收回目光,這才看向寧軟
“今日多謝你們幫我,救命之恩,本該重報,可我現(xiàn)在……什么都還不了。
答應你的飯菜,我也只能為你做最后一頓了,你應該也聽到了吧,我父親……不,應該是丞相,他要接我回京都。
但我是不會回去的,所以趁著他們還未趕到黑月城,我和阿誠他們就得離開了。
很抱歉,或者如果方便的話,你可以報個名號,待來日,我只要還活著,必定報還你們的救命之恩?!?
寧軟“……”話都被說完了,她還能說什么?
頓了頓,她方遲疑著問“如果,你去京都,我保你平安呢?”
“不去,至少在我自己沒有那個實力之前,不會去?!绷柙鹿麛嗑芙^。
是真的很果斷。
寧軟有些失望。
京都,她是必須得去的。
因為最好,最多的婆娑果,就在東饒州天羅皇朝的京都。
另外……她對凌月的瓜,也是真的很好奇。
“或許,你去了之后,也能變強呢?”
“也不去?!?
“如果不去,或許會錯過一些東西呢?”
“也不去?!?
“……”
“我會錯過什么?”
“錯過一些本該屬于你的機緣?”
“屬于我的,便會是我的,如果會錯過,那便本就不屬于我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何會竭力說服我去京都,但我是真的不準備去,京都危險,我還有阿誠和奶奶需要照顧,若是我一個人,或許也就去了,但我并非一個人……所以我不會去的?!?
寧軟“……”
是了。
就算面前的少女真是如同韓則一般,是另一個拿了女主劇本的人,那她本來的人生軌跡,好像也被自己破壞了。
森林搭救。
茶樓上干掉那個八境強者。
解決她家附近監(jiān)視的人。
種種因素,必定都改變了一些東西。
所以這個瓜,她好像是吃不成了?
“你若走了,他們也會西處找你吧?”寧軟似是想到了什么,突然問道。
聞。
凌月愣住,眉頭緊蹙,“我父親……那個男人是不會的,他接我回去,必定是有利可圖,就算我跑了,他大概也會重新找個人冒充我,將人帶回去,是不是他的血脈,也許根本不重要。
至于那個女人,如果不知道接回去的是假貨,我自然無慮。
但她若是知道……大抵是不會放過我的?!?
所以,果然還是死局么?
凌月的臉色逐漸泛白。
雙手緊攥成拳。
“要不……我來冒充你?丞相家有婆娑果嗎?”
凌月“???”她聽到了什么?
“小師妹?!鳖仜鲭U些嗆住,“丞相府自然有婆娑果,但你如果只為了婆娑果,大可不必如此啊?!?
沒這個必要啊。
粱秀秀也跟著點頭“嗯嗯……不必如此?!?
“誰說我只為了婆娑果?”寧軟微微回眸看向三人,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。
“……”那你還能為什么?為著成為丞相府棄女?
一聽就有一堆的麻煩事兒啊。
顏涼甚至懷疑凌月的飯菜里是不是放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。
要不她小師妹腦袋里怎么會冒出這么荒謬的想法?
一定是因為小師妹吃得太多了,吃壞腦子了!
“……”
凌月同樣震驚至極,震驚之后,便一臉復雜的看向寧軟
“如果你是為了想吃飯,其實沒必要為我做到這個地步,我聽聞京都有什么珍饈坊,很多大城也都有,吃過的修士都說是人間美味,我雖未吃過,但想來能被那么多人推崇的地方,必定手藝是超過我的。
總之,你們己經(jīng)幫我很多了,丞相府很危險,你們不能去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