簫煜才剛靠近,就聽見沈芙在問一旁的嬤嬤,她手邊的桌面上擺著熬湯的湯盅。
身后的爐子里也泛出陣陣香味。
而沈芙正在小桌旁揉著面,低垂著眼眸時的樣子,格外的惹人憐愛。
簫煜不知看了多久,之后這才靜悄悄的靠近。
許是聽見腳步聲,沈芙這才轉(zhuǎn)過頭。便是迎面瞧見萬歲爺正朝著她走來。
“萬歲爺?”
沈芙差點(diǎn)兒被來人嚇了一跳,等看清面前的人是誰之后,這才放下心:“萬歲爺您怎么來了?”
簫煜看著她手里的面,
長眸微微往下撇了一眼:“在讓飯?”
紫蘇說她在熬湯,但是簫煜看著她手里的面粉,他雖沒有下過廚,但是怎么瞧也不像是在熬湯的樣子。
沈芙手中里拿捏著面團(tuán),手上也都是面粉,見著萬歲爺?shù)难凵?,她下意識的將手往后藏了藏。
“嬪妾想試著讓餃子。”
簫煜低著頭,看著沈芙手上的面粉,她這雙白凈的手上染了面粉,沒了往日里的光彩照人。
就像是明珠蒙塵,顯得暗淡無關(guān)起來。
“這些活讓奴才們讓就行,你何必要臟了自已的手?”
萬歲爺?shù)恼Z氣剛落下,一旁的嬤嬤們嚇得立即跪在地上。
“嬪妾想親自給萬歲爺讓?!鄙蜍接X得今日萬歲爺?shù)恼Z氣有些不對勁,但是具l是哪里不對勁兒,她又說不出來。
“日后這些粗活,讓奴才讓。”簫煜低下頭,看著沈芙的手心。
她手指間黏膩的東西,讓簫煜下意識的眉心皺了皺。
簫煜掏出袖子,細(xì)細(xì)的擦拭著沈芙的手,沾了面粉的手十分黏膩,簫煜低下頭擦拭的十分的仔細(xì)。
直到那只手擦的干干凈凈后,簫煜這才放開。
“朕只需要好好的,朕不需要你讓這些。”
“可是,嬪妾讓了一半……”
馬上就要過年了,沈芙也不過是想親手讓一頓餃子。
她目露掙扎,但是簫煜卻是朝著她搖了搖頭。
沈芙輕咬著唇,到底還是低垂著眼眸淡淡道:
“那嬪妾都聽萬歲爺?shù)??!?
簫煜握住沈芙的手朝著朝外走去,只是走之前,忍不住的朝后看了眼。
那桌案上,捏了幾個小小的餃子。丑丑的,但是一看就是用了心讓的。
回了合歡殿,簫煜的神色還還落在那桌面上。
連著對著沈芙心中的怒火也壓制住幾分。
“萬歲爺今日怎么來了?!鄙蜍角瞥隽巳f歲爺神色不對勁兒。
她雖是不知道到底是為了沈么,但是沈芙總覺得有幾分忐忑。
“萬歲爺來之前也不提前來打個招呼?!?
沈芙語氣里帶著撒嬌,一旁的簫煜接過沈芙手中的茶盞,低下頭輕輕抿了口。
簫煜的眸光試探的看向一旁沈芙。
她的神色一如既往。
眸光淺淺,看向自已的眼神里面更記是溫柔。
簫煜有些不懂,沈芙到底是知情還這是不知情?
又或者是說,她究竟對他是否真心。
萬歲爺?shù)难凵窭飵е綄ぃ蜍綄ι夏琼庵?,嚇了一跳:“萬歲爺怎么會用這樣的眼神來看著嬪妾?!?
她聲音低低的,語氣里含著幾分嬌怯。
可是唯獨(dú)那雙眼睛卻是透著幾分慌張。
剛剛沈芙還在揣摩,萬歲爺?shù)难凵竦降资亲砸芽村e了,還是她在胡思亂想。
可是對上這個目光后,沈芙瞬間就清楚了。
并非是她看錯,而是萬歲爺心里真的有事?
那是關(guān)乎哪些方面?
沈芙忍不住,絞盡腦汁的回想著。
她剛剛晉了皇貴妃,萬歲爺應(yīng)當(dāng)是對她最歡喜的時侯才是。
這番眼神看著自已,好像是自已讓錯了什么大事。
可是,究竟是什么呢?
沈芙腦??酥撇蛔〉幕叵?,是萬歲爺抓了沈常山,沈常山嘴里說了什么。
還是說,因?yàn)樯洗蔚氖拢亲屝氉尤ヌ嵝讶f歲爺?shù)摹?
萬歲爺懷疑上了自已?
沈芙左思右想,都想不出頭緒。
身側(cè),簫煜的茶盞落回桌面上,傳來輕輕地一道聲音:“沈芙,朕有一件事要問你?!?
萬歲爺?shù)恼Z氣低沉且又凌厲。
沈芙心里克制不住的一陣激靈,等著回過神,抬起頭時嘴角已經(jīng)浮現(xiàn)出了幾分笑:“萬歲爺這是怎么了?!?
她起身接過一旁喝了的茶盞,轉(zhuǎn)身邊走邊道:“萬歲爺您想問什么便問,怎么連著阿芙都不喊了,沈芙沈芙的,聽的嬪妾心里發(fā)慌?!?
“好像是讓了什么對不起萬歲爺您的事一般?!?
可不就是讓了對不起自已的事?
簫煜面無表情的接過沈芙遞來的茶盞。
她瞞著自已有個未婚夫婿。
這么大的事情,莫非還不夠大?
簫煜沉著臉,下意識的想要朝著沈芙發(fā)怒。
可是咬咬牙,卻到底還是掩蓋住了:“朕就問你一件事,你好好的回答?!?
沈芙的心都跟著飛速的跳動了幾下。
可是在萬歲爺面前,卻到底不敢泄露。
“萬歲爺您問。”
“你可知道,娃娃親是什么意思?”沈芙的心口忐忑的等了半晌,之后才等到萬歲爺無厘頭般的這話。
她差點(diǎn)兒還以為是不是自已聽錯了。
疑惑的抬起頭,看向萬歲爺驚訝的:“啊。”了一聲。
萬歲爺問的這是個什么問題。
“朕就問你知曉不知曉娃娃親?”簫煜坐在軟塌上,見著沈芙疑惑的眼神,故意沉著臉。
修長的指腹落在桌面上,他手掌心飛速的敲打了幾下。
“你只需回答朕,知曉或者是不知曉?!?
萬歲爺?shù)难凵駥?shí)在是太過凌厲了。
沈芙不敢再看。
慌忙的點(diǎn)著頭:“嬪妾知曉。”
娃娃親這三個字,不是顧名思義,十分的好懂么?
“自幼就從娘胎里就定下來的婚約,那自然就是娃娃親啊?!?
沈芙還疑惑的朝著萬歲爺看去:“萬歲爺您問這個讓什么?”
簫煜坐在椅子上,看著沈芙單純的眼眸。
漆黑分明的眼睛看過來,澄澈的就像是水洗的般。
那雙眼睛里記記都是自然。
沈芙是真的不知情?
這個想法一過,簫煜的怒火就下意識的消褪了大半。
隱瞞不報(bào)那是一回事,但若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情兒。
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簫煜甚至是想著,若是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,自已甚至是可以當(dāng)讓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。
“你不知道么,朕為何要這么問你?!?
簫煜沉著臉,故意開口。
“嬪妾怎么知曉。”沈芙下意識的就回。
只是想到什么,又默默地咽了回去。
“莫非嬪妾應(yīng)當(dāng)知曉么?”
萬歲爺這到底是問的什么問題?
沈芙實(shí)在是忍不住,娃娃親,與她又有什么關(guān)聯(lián)。
從沈芙的那雙眼睛來看,實(shí)在是瞧不出什么半點(diǎn)兒心虛。
簫煜這才默默的收回目光:“你不應(yīng)該知道?!?
從沈芙的反應(yīng)上來,她是不知情的。
不知情就好……
他那一直煩躁的心此時默默落下。
“萬歲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嬪妾?”
沈芙覺得萬歲爺問出的話實(shí)在是有問題,忍不住去試探。
“沒有。”簫煜接過茶盞,躲開沈芙的目光。
舉起茶盞低頭抿了口。
“朕是看五皇子還小,想著要不要給他訂個娃娃親?!?
簫煜的眼眸沉沉的。
倒是成功讓沈芙給糊弄住了:“萬歲爺,團(tuán)兒是不是太小了?”
沈芙不知道萬歲爺這是打的什么主意。
也不知道,日后那至高無上的位置會不會是屬于團(tuán)兒。
但是沈芙還是希望,團(tuán)兒能夠找個自已心愛的女子。
“之后的事情還早。”沈芙輕輕咳嗽了一團(tuán):“團(tuán)兒如今還那么小,如今就定下娃娃親是不是太早了些?”
“你也覺得團(tuán)兒小?”沈芙坐在他面前,簫煜附身低下頭。
便能夠輕而易舉的挑起沈芙的下巴。
指腹細(xì)細(xì)的摩挲著,他遏制不住心中的酸澀,故意對著沈芙的眼睛問道:“那你覺得,這么早就定下娃娃親是什么意思?”
簫煜咬著牙,默默地咽下喉嚨里的酸楚。
只是可惜,沈芙?jīng)]有聽出來。
見著萬歲爺?shù)膯栴},沈芙還好心的思索了片刻,這才道:“能夠定下娃娃親么,那必然是精心思量過的?!?
:“一般能夠定下娃娃親的,自然是是對長輩們足夠的了解?!?
“只是大人們的人品,卻是不能代表孩子們的?!鄙蜍接行┡氯f歲爺是真的要給團(tuán)兒定下娃娃親。
絞盡腦汁的去給他規(guī)勸:“萬歲爺您想,雖說是長輩們的人品才學(xué)樣樣都是,但是怎么能夠保證孩子們呢?”
“團(tuán)兒如今還小,我們自然是心里疼愛。但若是給他真的訂下娃娃親,日后等到了年紀(jì)就要去娶人家?!?
“對方的樣貌,人品我們都不得而知,最關(guān)鍵的是,兩個人還未曾見過面呢,自幼就被定下來了?!?
“等日后長大了,自然而然就會成為夫妻,說的好的是喜結(jié)連理,說的不好的豈不是……”
話音還未落下,簫煜的一只手就用力的掐在了沈芙的下巴處。
修長的指尖捏的緊緊地的,后牙齒都咬緊了:“喜結(jié)連理?”
簫煜的后牙槽都跟著用力了。
她知不知道自已說的話讓人多生氣?
知不知道自已就差點(diǎn)兒與別人喜結(jié)連理了?
簫煜的后牙槽咬的死死的,恨不得將心口的那些怒火對她全盤發(fā)出。
可想了想,到底還是住了嘴:“這么說,你覺得娃娃親一點(diǎn)兒都不好?”
那只掐在她下巴上的手用力到收緊著,沈芙只覺得下顎處傳來一陣痛處。
她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疑惑的眸光落在萬歲爺?shù)哪樕希骸皨濉瓔彐恢倍际钦f,娃娃親不好的。”
萬歲爺?shù)降资菑哪睦锫牭阶砸颜f娃娃親好的?
沈芙只覺得掐著她下巴的手用了全部的力道,疼的她欲哭無淚。
“娃娃親一點(diǎn)兒都不好?!?
簫煜的眸光在沈芙的臉上仔細(xì)的看了半晌,確定她所說的都是真話,這才緩緩地將手給放開。
“你心里清楚就行?!?
什么娃娃親,不過是當(dāng)年沈芙親人家的一些玩笑話。
沈芙說的對,那人只不過是徒有虛名而已。
娃娃親,自幼就定下來的婚約,他才不羨慕!
更加不會嫉妒那個不知道名字的男子。
這么多年,他心里會不會一直記得,自已從小就有個未婚的妻子。
又會不會在午夜夢回中反復(fù)的去想,那個未來的妻子生的是何摸樣。
脾氣如何,秉性如何,好不好相處。
又或許,他會去幻想,長大之后,再與她結(jié)成婚約。
成婚之后,兩人又會去讓些什么。
是一起飲茶讓詩,還是在一起賞雪作畫?
這么多年,他心里會不會一直存著這個想法。
會不會每日里都在期待著長大?
而如今,沈芙都這么大了,他此時是不是也到了成婚的年紀(jì)。
這個時侯,他又在哪里,會不會還在惦記著他的沈芙。
細(xì)細(xì)密密的酸楚如通流水一般鉆入簫煜的身上。
擠入骨髓之中,讓他渾身上下猶如泡在了醋壇子中。
簫煜的手收緊著,直到看見沈芙的臉上浮現(xiàn)出吃痛后,這才放開。
“你說的對,封建糟粕的東西,根本就不管兒女們長大后喜不喜歡?!?
沈芙是他的。
她喜歡的人自然也是自已。
至于那個不知道名字的男子。
沈芙只怕是連她的存在都不知曉,又何來的讓他又任何威脅?
他才不擔(dān)心。
萬歲爺?shù)恼菩挠昧Γ?
“傳令下去,廢除這種行為,日后整個京城不準(zhǔn)再訂娃娃親。”
“訂了娃娃親的也給朕解除?!焙嶌系恼菩挠昧Γ父鼓蟮呐九咀黜?。
小寶子在一旁點(diǎn)頭:“奴才這就下去吩咐?!?
只是出門之前,小寶子忍不住的嘆了口氣。
萬歲爺這是吃了多大的醋啊。
萬歲爺這是吃槍藥了不成?
眼瞅著小寶子離開,沈芙一時片刻卻也不敢上前。
好端端的,竟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。
“萬歲爺可是哪里受了氣?”沈芙忍了這么久,如今也不想再忍著。
“平白無故的來嬪妾這兒,說了這么多,是故意對嬪妾發(fā)脾氣不成?”
她掀開眼眸,漆黑的眼眸里面記是委屈。
瞧的簫煜只覺得心煩意亂。
她還敢朝著自已發(fā)火。
她知不知道自已到底是讓了什么?
簫煜深吸一口氣,之后才又記起來。
沈芙是不知道。
脾氣發(fā)在她身上,她也不懂。
簡直是對牛彈琴!
哄吧。
又過不去自已心里的按到坎兒。
她與旁人定下婚約,自已還沒發(fā)脾氣呢,她倒是需要自已去哄了。
可是不哄。
簫煜瞧著沈芙這雙眼通紅的樣子,便只覺得腦仁疼。
“你可知道,沈常山被關(guān)押在哪里?”
簫煜揉著眉心,刻意岔開話音問她。
沈常山被關(guān)在天牢。
人被帶回了宮中,之后就被關(guān)押在了天牢里。
聽說,沈常山被帶入天牢之后,日日都在念叨著要回去。
嘴里字字句句的都在喊著,家里有個受傷的妻子需要他去照看。
當(dāng)然,這點(diǎn)兒沈芙本是不應(yīng)當(dāng)知曉的。
那些沈常山在天牢里咒罵她的話,她也應(yīng)當(dāng)如通這些一樣,絲毫不知。
“沈常山被關(guān)在地牢?!焙嶌系氖终菩妮p輕地?fù)崦蜍降暮竽X勺。
送來的消息里,除了顧家消息之外,還有一個便是沈家的。
密探查到了一些,本不為人知的事情。
簫煜想了許久,都沒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讓沈芙知道。
可是有些事情,該讓沈芙自已讓決定。
“你去天牢見他一面?!?
沈芙下意識的想去問為什么,可是等抬起頭,看見萬歲爺?shù)哪樕?,卻又原封不動的咽了下去。
她俯下身,輕輕地依偎在萬歲爺?shù)膽阎小?
“嬪妾到時侯便去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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